第十二章 济王世子

　　逍遥月刚飞到一屋顶，便被一个大汉挡住了去路。月色朦胧，只见月光下那人气宇轩昂，丰神仪俊，乌黑的长发五五分，散放在双肩上，身穿布衫，腰系一条绢搭膊，下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，左右手各握着一把锋利的剑，寒气森森。
　　他说:“大胆贼人，敢到曹府行刺。”
　　逍遥月不想多纠缠，说:“好汉，我想你是误会了，我只是路过。”
　　他说:“谎言能骗得了小孩，岂能骗得了我燕北行。”
　　逍遥月寻思:“原来是他，刚才师父说他与玄武道人一起护送皇帝到汴梁，想必武功定然不弱。我应该不与他计较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，再说一旦惊动下面的人，恐怕也是十分麻烦。”
　　于是，逍遥月展开轻功，快如仙神，须臾之间便飞出曹府的上空。不料，燕北行穷追不舍，双剑在风中作响，分外让人感到寒森。
　　只听见燕北行喊道:“贼人，看你往哪里逃？”
　　逍遥月一看前面，只得叫苦，乌黑黑一片大河，滔滔滚滚。不到天尽头，早到地尽处。他见无路可走，便立刻转身说:“你以为我逍遥月还真怕了你不成？”
　　两人之间的距离约莫两丈，燕北行说:“你就是逍遥月？”
　　“行不改名坐不改姓，正是在下。”
　　“听闻你的逍遥九剑十分厉害？”
　　“不敢当，但对付你足矣。”
　　燕北行双眼踢跳，大怒道:“今晚是个好机会，我定要会会你的逍遥九剑。”说完，他已挥动双剑，左右进攻，片刻之间，已经刺出八九剑，均是直逼逍遥月的要害。逍遥月始终没有拔剑，左闪一下，右躲一下，架隔遮拦，试他剑法如何。两人斗了五十多招，胜负仍然不分。
　　突然，二人均后退三步。燕北行怒斥道:“逍遥月，你为何不拔剑？”
　　“对付你还需要拔剑吗？”逍遥月故意说。
　　“狂徒。”
　　经过刚才的打斗，逍遥月深知燕北行武功高强，在江湖上的对手不多。
　　少时，燕北行又急又怒，施展平生绝学，舞动双剑，上下同攻，左右进攻，前后相刺，剑法非常之快，空中尽是龙吟之声。逍遥月被形势所逼，不得不拔剑，剑光一闪，犹如烟花满天，美丽璀璨。拆了十几招，逍遥月已占上风。他们从地上打到空中，从空中打到树上，又从树上回到地上，十分激烈，剑光满天，使得黑夜不再那么孤独。后来，他们又飞到大河中，站在水面上决斗，如同站在平地上一般。剑气所到之处，河水飞溅，既壮观又美丽。
　　逍遥月突然想起师父的再三叮嘱，让他耐住性子，等待时机。于是，他心想:“我应该保存实力，不可鲁莽。”
　　忽然，逍遥月剑锋巨转，卷起一面水墙，宛如惊涛骇浪般吞噬燕北行。此招威力无比，燕北行根本挡不住，瞬间就被水墙淹没，水“哗啦啦”地往下灌。等他从河里爬起来时，发现逍遥月已经不见了，捶胸顿足，站了半天，看着宽阔的大河，临风触目。不久，他湿淋淋地走向曹府。
　　逍遥月回到龙亭客栈，将今天的事都想了一遍，洗漱后，便去睡了。
　　第二天，阳光灿烂。
　　逍遥月吃了一些早点，就来到曹府附近，看见一棵参天枫香树，飞鸟般掠起，站在树冠俯视曹府的一举一动。不料，曹府又加强了戒备，把守的大汉多了，还有流动岗哨，似乎比皇宫内还要严密，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。所以，他只能等待，等待公羊摘月的消息，最好能够里应外合，救出上官情和司马双燕。
　　直到下午，逍遥月才看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踏出曹府，走向河边的一座铁塔。他身后跟着燕北行、玄武道人、曹大商和众多彪形大汉，其势威武。
　　不移时，那青年男子和他们已经走进铁塔。逍遥月握紧宝剑，翻了筋斗，再掠过槐树，直飞向铁塔的顶端。
　　汴梁铁塔高达十几层，城中街区和房屋尽在眼下，一览无余。
　　不久，青年男子走到最顶层，推开半掩的门进去，其他人在门外保护。
　　逍遥月趴在屋顶，掀开一块黑瓦，只见青年男子对着一个中年男子作揖。定睛一看，只见那中年男子龙眉凤目，朱唇皓齿，身穿粗布衫，脚穿麻鞋，披头散发。
　　中年男子说:“你是谁？”
　　青年男子说:“皇叔真是贵人多忘事。”
　　“你知道我是谁？”
　　“皇帝。”
　　“那你还不把我放了？难道想诛灭九族？”
　　“这里是汴梁，已经是金国人的天下，何必再逞强呢？”
　　“你到底想什么样？”
　　“不想怎么样？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？”
　　“你是谁？”
　　“济王世子。”
　　皇帝大惊，说:“你是济王世子？”
　　“如假包换。”济王世子奸笑。
　　“这么说，是你把我掳到这里？”
　　“不然你以为是谁？”
　　“你好大胆子，我是皇帝，你既然是济王世子，就应该报效国家，怎么还能做出如此背叛朝廷的事？”
　　“背叛？是你背叛在先。先帝本要立我父亲为太子，你可倒好，与史弥远勾结，却把你送上了皇位，这一切本是我父亲的。”
　　“史丞相已经仙逝多年，我们何必要握着过去不放呢？”
　　“那老贼是死了，可是你没死，我要将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一切都夺回来。”
　　“这么说，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皇位？”
　　“是又如何？”
　　“简直无知，如若我不在，临安的大臣会立马拥力新君，到时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算错了。”
　　“他们并不知道你失踪，而且我有你和玉玺在手，想干什么事干不成？”
　　“怎么，他们不知道？你们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　　“王总管。”济王世子只说了三个字。
　　皇帝自然明白。
　　“孩子，我本无心占据皇位，只因当时形势所迫，不得已而为之。我们赵家谁当皇帝不都是一样的吗？本是同根生，相煎何太急。”
　　“如今我父亲死不瞑目，你却在这里大谈亲情，你有何脸说？”
　　“孩子，如今我朝虽然已经在实施联蒙灭金的战略，但是蒙古人狼子野心，我们不得不防。连年征战，百姓困苦，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处理。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，知道耽误了多少事吗？”
　　“你不要跟我提什么联蒙灭金的战略，岂不闻唇亡齿寒？”
　　“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国家大事？你若是心里还有国家，就应该立马送我回去。”
　　“休想，你一向是胜如己者害之，不如己者弄之。我若是把你送回去，我岂能有活路？”
　　“只要你将我送回去，我绝不追究。”
　　逍遥月听到这里，已然十分吃惊，原来是济王世子掳走皇帝，为的是替他父亲报仇，抢占皇位。
　　怪不得“幽灵”组织有那么大的能力，竟然有济王世子做后盾。
　　皇帝又说:“你父亲是大明大德之人，绝不愿意看到你今天这样。当年湖州人潘壬和他的弟弟潘丙图谋作乱，说是要以二十万大军水陆并进，讨伐朝廷。可是天明一看，却只不过是百人的渔民而已。你父亲一面亲自率领州兵讨伐他们，一面向朝廷报知这件事。史弥远命令殿司将彭任前来讨伐，只是他们到那里时，事态已经平息。可见，你父亲是一个大忠大义之人，又怎么会计较这皇位呢？”
　　“你有何脸面提过去的往事？”
　　“那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　　“就是穷尽你的想象，你也想不到我会怎样。”济王世子说，“若有什么需求，尽量吩咐，别说我虐待皇帝。”
　　皇帝连连摇头叹气。
　　济王世子背着手走了出去，凭阑举目，只见河水波涛汹涌，正如他自己的内心一般。
　　他自言自语道:“父亲，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。”
　　一轮红日低坠，天际如火海。
　　晚霞洒满了铁塔，金碧辉煌，也铺满了河面，浮光跃金！
　　逍遥月寻思:“这个济王世子到底会怎么处理皇帝？”
　　“我又能做些什么？”
　　“虽然我不喜欢当官的，但是国家大义面前，我必须要做些什么。”
　　“可是，他们人多，我又没有帮手，怎么弄？”
　　“要是剑神在就好了，他剑法冠绝天下，无人能敌。”
　　“要不先去师父那里问问？”
　　趁他们不注意，逍遥月又飞向曹府。此时，府中的大汉少了许多，一些人都去了铁塔保护济王世子。他才有机会下去，一个翻身，凌空落在一个小院子里。始料未及，一个姑娘端着盘子从屋里出来，看见逍遥月，大惊，张大口想叫。但她没有叫出来，被逍遥月点了“库房穴”。她一动不动，桃腮如土，檀口无言。片刻间被他拽进屋里，放在床上，做好伪装。不久，他又出来，轻轻关上房门，向东厢房而去。
　　公羊摘月见逍遥月进来，说:“徒儿，可有发现什么？”
　　“原来‘幽灵’组织后面的幕后大人物是济王世子。”
　　“济王世子？”
　　“正是，就是他要绑架皇帝替自己的父亲报仇。”
　　“这小子不敢放在湖州，却送来汴梁。”
　　“正是他的聪明之处，若是放在湖州，朝廷又不远，他们营救也方便。可是现在在汴梁，他们就算知道，也是无能为力。”
　　“这个济王世子真是糊涂呀！竟然连自己的叔叔都要绑架。”
　　“师父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
　　“我们先把司马双燕和上官情救出去，然后再从长计议。”
　　“怎么救？”
　　“等。”
　　“等到什么时候？”
　　“合适的机会。”
　　“现在不行吗？”
　　“现在外面都是大汉，牢里也有大汉把守，绝不是最佳的时机。”
　　“也许晚上有机会。”
　　“不可鲁莽，害了她们性命。”
　　“师父说的极是。”
　　黑夜已来，月光如刀。
　　他们要怎样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