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逍遥月只见三个大汉站成一排,左边一位汉子头戴万字皂巾,身穿蓝缎子征衫,腰系一条纵线绦,足穿狼皮袜和牛膀靴,手握朴刀。中间那位汉子头戴一顶橘子样梁头巾,身穿绿布宽衫,腰系一条茶色銮带,脚穿黄皮衬底靴,手拿唐刀。右边这位汉子头戴陶巾,身穿黄缎子衫,腰系一条梅红线绦,脚穿一双斜皮气跨靴,提着苗刀。三人都是身长七尺四五,豹头环眼,燕颔狼须,三十四五年纪。
他眉心微皱,紧握剑把,谨慎问道:“你们……”
左边那位汉子说:“我们是‘淮河三侠’,家父与公羊前辈是好友,正值家父寿辰,所以今日前来是为了请公羊前辈到建康一聚,不曾想他老人家竟然不在。”
“在下天遥。”左边汉子作揖说。
“我是地远。”中间大汉躬身说。
“鄙人人辽。”右边那人拱手说。
逍遥月顿时放松了警惕,他自然听说过“淮河三侠”的大名,他们可是淮河一带有名的豪杰和英雄,义薄云天,肝胆相照。三把刀打遍淮河上下,再无敌手。他和颜悦色,长揖答礼:“原来是名满天下的‘淮河三侠’,在下逍遥月久闻三侠大名,不期今日相见,足称平生渴仰之愿。”
天遥谦虚道:“名满天下万不可当,我等微末,得识尊颜,实乃万幸。我听闻江湖上传说逍遥月的逍遥九剑诡异莫测,传播海宇,谁人不敬?”
逍遥月堆满了笑容,温和道:“谬赞了谬赞了,三位大侠,今日风和日丽,又是心情大好,要不畅饮几杯如何?”
“那便最好了!”天遥笑道。
逍遥月走过木道,径直走进小木屋,只见屋里依旧,一张木床,上面放着单薄的被褥。小屋中间摆着一张木桌,旁边四条长凳。再无其他的东西,四壁萧条。屋顶铺满了蒲葵叶和杂草,防水性很好。
逍遥月发现桌上有一短笺,立马拿来看,确定是他师父的笔迹,上面有许多红笺小字,读到:“徒儿,我去建康府玩几日,休要挂念,公羊摘月。”
地远感叹道:“哎呀!真是不巧,要是这样,我们就直接在建康找‘盗王’了。”
天遥说:“若是那样,我们岂能见到逍遥月?”
大家哈哈大笑,真诚意合。
四人倚了刀剑。
他三请五推,还是让天遥坐了上首,地远和人辽对坐,他自己坐了下位。
人辽好奇道:“恕我冒昧,桌上一片空空,难道你请我们喝秋风吗?”
“莫要急躁,你可看见我刚才进门时拉了三下绳子。”
“看见了,那又怎样?难道饭菜会凭空出现?”人辽更加疑惑。
逍遥月慢条斯理地说:“诸位稍等,是这样,对面那座高峰名为北高峰,山顶有一家高峰客栈,他们家的厨房有一根绳子直通这个小木屋。我刚才摇了三下,不多时,饭菜就会用篮子滑过来,切莫担忧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人辽说,“‘盗王’还真会享受呀!”
逍遥月微笑。
“那酒钱怎么算?”地远问。
“这个容易,一月一算。”逍遥月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,与他们谈经道北,阔论江湖,天真烂漫的如同一个孩子。
有朋友,就会有欢乐。
无朋友,多少都会有些寂寞。
……
“峨眉三雪”和“武当五杰”说要上来盘问“盗王”,可是,他们现在为什么还没有上来?
原来他们被逍遥月的剑气所伤,正在盘膝而坐,运用玄门内功调理真气,运掌如风,行云流水,真气绕身,精纯净污。虽然受了一些轻伤,但他们的五脏六腑均完好,没有什么大碍。
现在林子里不再是之前那么寂静,多了一些悦耳的声音和大自然的呼唤。
柔软的阳光浇洗着他们的伤痛,似乎在帮助他们恢复身体。真气弥漫而又耀眼,犹如苍穹八星,连成一体。道法玄机,秋风徐来,落叶缥缈,无处不在。
此时,对面的山峰真的有一个竹篮子踏风而来,篮子上挂着摇铃,“叮铃叮铃”,清脆空灵,宛如仙乐,使人忘记忧愁和烦恼。
逍遥月起身,取下篮子,将果品菜蔬酒食筷杯等等摆在桌面,给他们三人一一筛了一杯酒,也将自己身前的杯具满上,高举道:“红莲白藕,江湖儿女本是一家,先吃了这杯酒。”
三侠大喜,洒脱碰杯,内心佩服他的豪爽。
不移时,每人已吃下四五杯酒,三侠脸色微红。然逍遥月面不改色,心不跳,豪气如云!
他又给他们筛了一杯酒,劝酒劝菜,欢喜如新婚。
屋里酒气肆意,浓烈醇厚。
四人又吃下七八杯酒,逍遥月似有些迷糊,但苍白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。
“你们吃呀!不要客气,不要……”
天遥使了一个快活眼色,他二人会意了。
还未等逍遥月说完,地远和人辽一闪身,已经点住他的“期门”、“将台”、“天枢”和“关元”等七八处大穴。他一动不动,如同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。
“淮河三侠”霍然起身,脸色狰狞,万分凶狠,早已握紧刀械,食尸鹰般瞪着他。
逍遥月从迷离中缓过来,愕然道:“三侠,这是为何?”
天遥手背青筋暴起,阴着脸怒斥道:“为何?难道你还不明白吗?那红笺小字是假的,我们要杀了你。”
“那笔迹的确是我师父的,怎会有假?”
“笔迹是真,内容不一定是真。”地远说。
“这么说,我师父被你们抓走了?”
他们没有回答,也不敢回答,怕说多了暴露机密。
人辽说:“看在相识一场,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“真是没想到,我把你们当成豪杰和朋友,可你们却要杀我,这是为什么?”逍遥月能动的只有嘴巴,闷闷不乐,却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。
“只怪你是‘盗王’的徒弟。”人辽说。
“是‘盗王’的徒弟就应该死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在临死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?可以吗?”逍遥月试图套取他们的线索。
“告诉你也无妨,是……”人辽想说却被打断。
“三弟,你疯了,不要命了。”天遥恶狠狠地瞪着他。
“大哥,我……我错了。”人辽旋即拔刀,刀光一闪,如流星划过夜空,直逼逍遥月的要害……
如此一刀下去,他必死。
可是,他没死。突然,剑光一闪,仿佛朝霞满天。金雪桐的宝剑火箭般飞过来,“叮”的一声,撞在人辽的苗刀上。她铜铃般说:“如此对待朋友,你们也配称作三侠?”
金雪桐的到来,清雅的体香随即飘散开来。虽然逍遥月背对着她,但内心早已喜不自胜。
刚才的朋友变成了敌人,然而过去的仇敌如今却成了生死挚友。
人辽十分不屑,说:“你一个丫头片子,弱不禁风,难道也要管闲事?”
“这事,我管定了。”她坚定说。
“找死。”人辽掣着苗刀,毒蛇般劈砍而出,来斗金雪桐……
金雪桐没了宝剑,徒手自然不敌。但她四清六活,怎会做如此不明之事呢?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。转眼间,已有七人捻着宝剑腾空飞来,如同七只带有翅膀的大蜻蜓,缓缓落在木道上,站在金雪桐的身后。
人辽遽然止住,脸色陡变,已后退七八步,不敢作威作福,附耳轻语:“大哥,怎么办?”
天遥昂首挺胸,上前两步,躬身作揖,假模假样:“原来是三雪六杰,失敬!失敬!哎!好像少了一个人?”
“还不是被你这群英雄所杀。”孙雪莲愤愤道,颇有几分讥讽。
“姑娘误会了,我们与司徒青无冤无仇,为何要杀他?”天遥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死的是司徒青?这不是不打自招吗?”孙雪莲怒斥道。
“武当六杰,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,这能是什么秘密?姑娘久居峨眉山,不知江湖险恶,杀手多了去,你可要小心啦!”天遥故意说。
“用不着你提醒。”
天遥言归正传,说:“逍遥月与你们非亲非故,难道你们也要趟这趟浑水?”
“反正都是浊水了,再多几个人又有何妨呢?”金雪桐欺他们人少,自信满满。
天遥寻思:“要真的打起来,难有胜算。自古英雄出少年,也不知那几个女娃子武功如何?临安人才辈出,高手如云,不比淮河一带。更不知那五杰功底如何?且让我……”
“到底如何?”孙雪莲不耐烦道。
“姑娘莫要心急,不如这样,我们不杀逍遥月,只是将他带回去,如何?”天遥说。
“他的死活,我才不管,我要为司徒青报仇!”孙雪莲几次想冲上去,无奈被司徒刚拉着。
此刻,逍遥月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司徒青真不是我们杀的。”天遥说。
“恶贼,休要理论。”孙雪莲拔剑而出,剑花闪闪,已刺出八九剑,直逼天遥的咽喉。天遥起初架隔遮拦,后来攻势凌厉,已占上风。
孙雪莲斗他不得,身后七人迅速上前相助,一时间,混战激烈,刀剑鸣响,尽是龙吟之声,火星八溅。
逍遥月无奈,想躲又避不了,想动却又静如泰山,内心焦急万分。
突然,他感觉有一只柔软温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踅去,点这捶那。片刻,那只光滑的纤手拉着他往屋外疾蹿。
他定睛一看,发现是金雪桐,眼中满是感谢,真诚道:“谢谢姑娘救命之恩。”
金雪桐还拉着他的手,突然感到羞涩,放开他的大手,十指紧扣,低着头,赧然道:“不用谢。”她说完便如兔子般扑进了光影中。
逍遥月心里嘀咕:“可惜她是个道士。”
小木屋内刀剑成光影,宛如夜空烟花爆开,美不胜收!但刀剑之气似乎长了眼睛,不伤木屋结构。
这时,一只灰褐色的松鼠站在屋顶檐上观看激战,毫不害怕,灵动地探头探脑,眼睛机巧地瞄来飘去,仿佛很惬意!
小木屋内长两丈,宽一丈,容他们十一人绰绰有余,但打斗起来,又有些耍不开。
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?那把鲜红的剑已经在他的手里,就连当时的金雪桐也没有看清楚。
拆了四五十招,不分胜负。三雪五杰人虽多,但有伤在身。三侠人少,但中气十足。
忽然,空中起了白雾,袅娜四散,向小木屋涌将而来……
“奇怪?阳光明媚,还未到黄昏,怎么就起了烟雾?”逍遥月苦思冥想。
二话不说,他大喊:“三雪五杰,屋里有一个小窗户,快跳下去。”
烟雾涌将进去,“砰”,屋顶炸开,飞出三个大汉,正是“淮河三侠”,三五个起落,如驾鹤远去,杳然不知所踪。
这个时候,他非但不帮忙,反而叫他们跳下去,意欲何为?
不久,他放开掩口的衣袖,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,发现烟雾已散,只是桌子和长凳已经破烂不堪,木床依旧如初。
不见三雪五杰,他们真的跳了下去。
霎时,他们又从前面飞了上来,蓦然双跪,推金山,倒玉柱,司徒刚慷慨激昂道:“再造父母,必当结草衔环。”
逍遥月立刻扶起他们,笑着说:“多大点事,不足挂齿!”
孙雪莲柔声道:“之前是我们错怪了你,如今你又救了我们的命,真是自感惭愧!”
“小事,小事,大家没事就万幸。”
逍遥月低头一看,只见那屋檐上的松鼠已倒下翻身而亡,显然烟雾并非是森林中的白雾,实为剧毒。
放毒的人是谁?是“淮河三侠”?还是另有其人?他们不知道,逍遥月也不知道,只知道三侠必然与这件事有关。
“现在看来,虽然三侠有恶意,但司徒青的死恐怕不是他们所为。”逍遥月说。
“如何得知?”孙雪莲问。
“他们三人分别使用的是朴刀、唐刀和苗刀,皆不能造成司徒青脖子上看似简约,实则复杂的伤痕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“那又会是谁呢?”
逍遥月好奇问道:“你们三雪远在峨眉,六杰又远在武当,怎会到临安来?”
孙雪莲支支吾吾说:“我们……我们来抓捕峨眉一个叛徒,她偷走了我师父独孤一剑的一本秘籍,又怕敌不过她,才请六杰帮忙。谁曾想,我们分开搜索,却害了司徒青的性命。”她已开始抽搭,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。
“想必司徒青一定是看见了什么?或者被人灭了口。”逍遥月说。
“这里是‘盗王’的所在,难道真的与他有关?”吴雪秀说。
“我敢用性命担保,我师父绝不可能杀人。”
他们见他如此有诚意,也不好坚持自己的看法。
“恩人在上,若有差遣,万死不辞。”司徒刚说。
“严重了。”
“我们要去办理司徒青的丧事,后会有期!”司徒刚再作揖。
“后会有期!”
八人告别逍遥月,跃下树去,如老鹰捕食。金雪桐回头看了一眼他,嫣然一笑,也跳了下去……
正当夕阳沉沦,天际一片火海,云蒸霞蔚。霞光洒满了整个森林,金光闪闪。而此处又是绝佳的观赏地点,逍遥月看在眼里,似乎惊起了平生心事。
山峦连绵起伏,大地的温柔如同美人的胸膛。转眼间,夕阳已经掉入了她的怀抱中。
美好的事总是很短暂。
逍遥月转身回屋,看到小木屋家徒四壁,萧索之意油然而生。
他心里明白,“盗王”一定是失踪了,而且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。
那“盗王”是被何种势力所挟持?“淮河三侠”与他们有关系吗?